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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间谍》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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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第一间谍》是一部反映李克农将军的大弟子林强与台湾头号特务黑鲨斗智斗勇的通俗小说。由湖南文艺出版社于1988年7月出版,作者丁雨雨,现保存于中国国家图书馆。


在海水深处,他奋力蹬了几下,慢慢把身子露出水面,这才松开怀里的姑娘。两人一同向不远处的悬崖下游去。

那里果然有个洞口,每当海浪涌来就将洞口封住,退下去时,又露出来。两个人钻进去后,又游了十几米远,觉得碰上了石块,就立起身子,踩着石块向里面走,海水依然一股一股地涌到他们胸口处,不过已经很弱了。

姑娘打开电筒,照亮了前面,石洞确实不大,一只可以乘坐六人的铁壳小艇拴在一块凸起的石头上,艇上遮盖着一块雨布,掀开来,座位上存有密封的食品、淡水,甚至还有一支大口径步枪和一百发子弹。

林强试了一下汽油机,竟然一拉就发动起来,他爬上小艇,把姑娘也抱上来,慢慢将小艇开出洞口,小心翼翼地绕过那几块暗瞧,猛地加大油门,冲向茫茫黑夜之中。

岛上搜索的人们一定听见了发动机的声音,喊叫着冲到悬崖这边,十几条手电筒乱晃着,还打了一阵枪,倒既没有照到人影,也不可能打中开出有效射程的小艇。

黑鲨气得一拳打断了一株小松树。                   

小艇乘着海风,迎着海浪,开出去了几海里后,林强和少女紧张的心情稍稍平息了一点,两个人同时发现了一个问题:冷。

林强——止只穿着一条短裤,而少女的紧身衣早已被海水浸得水淋淋的,在夜中的大海里,又是高速行驶着,那潮湿的风自然会将他们冻得浑身发抖,嘴唇发紫。

少女灵机一动,拖过了那块雨布,然后坐在驾驶着汽艇的林强身边,用雨布把两个人围了起来,还是很挡住了一些风寒和浪花。但渐渐的,少女把整个身躯都缩在林强的怀中了,显出一种小妹妹对大哥哥的依恋。

刚才林强夹着她从二十多米高的悬崖上毫无惧色地一跳,少女就已经对他产生了敬仰和崇拜,在这种气氛下,她想从他身上多得到一些温暖也就是极其自然的了。

林强问清楚了到香港的距离和方向,估计天亮前可以到达香港的海岸线,而小艇上的汽油大概也只能烧这么远的距离。本来他想一直开向广州,看来不太可能了,而护照也已经丢失,只好到香港上岸后再想办法了。

少女依偎在林强的怀中,向他讲述了她家庭的简单情况:“我爸爸是香港中华大饭店的总经理,在好几个国家都有分号,可以说是百万富翁。我姐姐被台湾国民党情报组织欺骗,加入进去后,便不再归家,父亲已经对姐姐感情淡漠了,但我却不能将姐妹之情忘记,几次劝姐姐退出那组织,到美国去上大学,以后嫁个好男人。可姐姐害怕被暗杀,不敢退出。这次我来救你和姐姐就是接到了姐姐一个很紧急的电话,告诉我她正在岛上别墅里,有了危险,我连忙赶来相救,结果还是来晚了。真没办法,姐姐命不好,几个相面的都说她是苦相、命短,出身高贵,但行为低贱,果然不错的。”

林强不想谈她姐姐,想起白天的情景,他心中就非常难受,他岔开话题问:“那岛上有电话和香港相通?”

少女点点头:“是爸爸的专用线。”

林强抬头看了看开始灰白的东方和模糊可见的香港,心中产生了一种极其不安的感觉,因为他逃出的那岛上可以跟香港通电话。黑鲨不会利用这电话埋下伏兵吗?

少女还在喃喃讲着:“我从小就喜欢冒险,喜欢看美国西部影片,也羡慕和崇拜那些勇敢的大侠。唉,可现实生活中的男人们不是些庸俗不堪的,就是些尖滑鬼诈之徒,有男子汉气质的太少了,我很幸运,碰—上了一个,真象是一场惊险的电影……”

林强明白这个不太成熟的姑娘是在靠幻想来生活,想把心目中白马王子的完美形象套到他身上来,他可没有一点心思来考虑这个,因为他预感到很快就将有一场特殊的战斗。

可以看见香港高楼大厦上彻夜不息的灯火了,小艇汽油机油箱内的汽油也所剩无几,油耗指示盘上的红灯亮了起来,林强把大口径步枪拖过来,横在膝盖上,继续把油门扭到最大,这剩下的一点油足够他开到岸边去了。

马达发出了怪声,水花四溅着,小艇象飞一样疾驶着,后面留下一道水痕。

但是,小艇不能不重新放慢速度。因为三只快艇借着黎明前的昏暗从正面和两侧围了上来,子弹也在头上飞舞。

林强哼了声:“果然不出所料!”

他抛开雨布,把姑娘按进舱底,腾出手来架好步枪,虽然他右手的枪伤使他很难扣动扳机,但扶着方向盘还是可以的,当汽艇减慢速度之后,他用左手扶枪指向了离他最近的那只快艇。

“投降吧,林强,你跑不出我们的手心,没有一只苍蝇能在我们手中飞出香港。投降了就饶你一条活命!”围拢来的汽艇下有人呼叫了,能听得出来这又是香港黑社会的匪徒。

林强一声不吭,抬手一枪,一颗很粗的大子弹打在喊话人的肩上,那人不吭声了,因为这颗大口径子弹几乎掀走了他半个胸脯,但接着七、八支大号转轮手枪的子弹雨点般向林强飞了过来,包围圈也小多了。

由于距离拉近,林强看清楚了对方快艇上汽油机的位置,他把第二颗子弹准确地打在了一只快艇汽油机上的油箱,快艇的尾部顿时喷出火焰,快艇停下来,艇上的四个人跳进了冰冷的海水中。

只剩下两只快艇了,林强又压了一粒子弹,刚要瞄准,就听见一直趴在舱底的少女“哎呀”了——声,林强一愣,忙低头看去。原来是小艇被子弹洞穿,漏水了。

“快堵!”林强边喊边冲只有五十多米远的第二只快艇射出一枪,子弹没有打在油箱上,但却钻进了发动机,效果是一样的,那只小艇停下来,无法前进,只能在海面上晃动。

由于艇内进水,增加了负荷,小艇更慢了。第三只匪徒的快艇赶了上来,子弹不时从林强头上飞过,在耳边发出刺耳的尖叫。

林强一喘气,自语着:“好哇,先停一下,”他松开油门和力向盘,趴到船尾,只用一秒钟就架好了沉甸甸的大口径步枪,对准猖狂冲上来的汽艇,又放出一枪。

偷偷观察的姑娘竞大喊了声:“好!”原来这一枪打碎挡风玻璃,射中了掌握方向盘的人,由于距离太近,子弹没有停在那人身上,而是穿了过去,继续进入第二个人的胸腔。两个匪徒几乎同时歪向一边,高速行驶的小艇,重心一偏,立刻翻倒在海浪之中,还有一个活人也被扣在下面,那高高扬起的螺旋浆风车似地转动着,不肯停止。

姑娘对林强简直崇拜得五体投地了,眼中全是爱慕之情,她大概认为已经找到了她心目中梦幻已久的侠士。

林强解决了三艘汽艇,让姑娘继续堵洞,自己慢慢把艇开向岸边。

猛然,少女向岸上一指:“先生,您看,有人在用望远镜观察咱们。”

林强也发现正面堤岸上停着两辆汽车,几个人从车窗中伸出望远镜来。他没有多加考虑,一扭方向投,把小艇向不远处的码头拐去,那里停着上百只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是个极好的隐避处,从那里上岸容易避人眼目。

看见林强的小艇一转向,那两辆汽车也马上启动,调头向码头冲去。无奈这是海湾,水路只有一里多远,公路却要绕上几公里,但他们还是几乎同时和林强一同抵达了。

林强拉住少女爬—上一只千吨轮船,钻进散放着的油桶之中,从缝隙中监视着坐车来堵截他的匪徒们,以寻找机会溜走。 

匪徒们并没有看见林强上了哪条船,只好留下两个人守在岸上,其余四个人一条船一条船地查看,当然,由于已经听说了些林强的厉害。

林强看了看船头和码头的距离。大约还有五十多米远。还过这中间有一些小船挤在一起,可以成为他的腾跃落脚点,他现在所担心的只是身边这个少女。对方显然已从望远镜中知道他还携带一个女人,若只有他一个人脱身而去,这个少女肯定会落入匪徒之手。不,他不会让她重蹈她姐姐的悲惨结局。

少女问:“先生,你在想什么,是不是考虑怎样才能离开这里?”

林强点点头。

那里有一根连到岸上去的缆绳,我可以很快爬去。

“不行,目标太大,子弹会打中你。”林强对此绝无把握。

“我会潜水,不行,就下海。”少女伏在林强脊背上,有点撒娇的意味。

林强认为这还行,就示意他准备行动,然后稍加瞄准,一枪就打倒了岸上的一个匪徒,个秒钟之内又压上了一颗子弹,去瞄准另一名匪徒。那名匪徒已灵活地趴在车后,正在探头探脑地寻找开枪方向,林强知道大口径步枪的威力,又一枪打去,子弹穿过车身,击中了第二个匪徒。

“快走。”林强轻轻一推少女,而自已则扔下长枪,提着手枪从油桶后面钻出来,几步跑到船头,跃身而下,正正落在下面一艘小艇上。

他的身影吸引了四个正在搜索的匪徒,顿时,四个枪口一同向他射击起来。

林强从一只小船上跳到另外一只小船上,一边还击,一边躲闪对方的枪弹,一分钟后,他一个空翻,上了码头,立即钻进汽车内,踩着马达,同时阻击着匪徒上岸。

又过了一分钟,已经被匪徒忘了的少女也爬上了堤岸,水淋淋地钻进车厢里来,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林强用最后一发子弹打穿了后面那辆车的轮胎,松开离合器,一踩油门飞驰而去,把四个目瞪口呆的匪徒扔在码头上。

“把你送到哪去。”林强问。

“送到家呀!来,我开车,你手上有伤,又光着身子,不方便。”

少女挤到林强身边,接过方向盘,好象是为了显示他也很勇敢一样,把车开到全速,没有一辆汽车不被他超过。二十分钟后,车就停在一座被高墙围绕的洋楼前。

少女不由分说,把车驶进由仆人打开的大铁门,然后说:“我爸爸妈妈都不在家,现在就是我说了算,你该好好休息休息了。”

汽车在楼前的道上停下来,少女领着林强走到大厅,然后顺铺着地毯的楼梯来到二楼一间豪华的卧室。

“这就是我住的地方,你先洗澡啊,我去给你找几件象样的衣服穿。”少女摆出一副女主人热情的样子,关上了门。

林强看她出去后,立刻奔到屋角的电话机前,拨出他记在心中的电话号码,这号码不到万不得已之时,他从不使用。

那边立刻有人拿起话筒。对上暗号之后,林强简单地述说了经历后,请求得到帮助返回大陆。

放下电话后,林强轻松了许多,他走进浴室,痛痛快快地冲了个澡,洗去两天来的汗污和灰尘。当他出来时,少女已经给他摆好衬衣和一套英国服装师制做的高档西服。

他穿上这身衣服,挺合身的。

少女一边给他受伤的手上药、包绷带,一边情意绵绵地看着穿着西装后更加挺拔英俊的他。

最后少女也到浴室冲了个澡,穿着一件粉红色的晨裙走了过来,这晨裙很薄,使她优美的体态暴露无遗。

仆人用电镀小车送来了丰盛的西餐,这时林强才觉得饥不可耐,立刻坐下,舒舒服服地大吃一顿,还喝了半瓶白兰地。

餐车收走后,少女关好卧室的门,拉下百页窗,又拉上天鹅绒窗帘,屋中顿时一片黑暗。少女按亮一盏绿色的台灯,掀开软床上的毛毯,羞涩、柔情地招呼林强:“来吧,我们都累了,应该好好休息一天。”

林强有点哭笑不得,但他知道她绝不是那种见男人就勾引的荡妇,她完全是受了美国西部电影和一些传说地影响:美人和英雄互相帮助,九死一生,历尽艰辛,最后也必定成为情人。林强觉得这少女很可爱,也很漂亮,但他只是觉得她象一个小妹妹一样,他对她不可能有更多的念头,他走过去,拍拍少女的肩头,笑笑:“你先睡吧,我必须写封信,写完后就来睡。”

少女并没有想到他会有什么别的想法,她觉得她成为他的情人是极其自然,顺理成章的事,也觉得他根本不可能拒绝她。

林强让少女躺下,给她盖好被子,走到桌前,装模作样地写了起来。

少女认为他是在给他们上司汇报情况,不是女人该关心的事,况且她已经很疲乏了,身子一挨床,眼睛眨了几下,便进入梦乡。

林强听到少女均匀的呼吸,站起身,在纸上又写了四个大字:“后会有期。”便悄悄地溜出卧室,来到楼下告诉仆人:“小姐睡了,我出去办点事,给她留了话。”

“你回来吃午饭吗?”仆人问。

“不”

说完,他坐进开来的那辆黑色轿车,开出了这座富豪的大院。

八点钟,他从接头地点拿到香港政府签发的出境证。九点钟,他便开着从香港黑社会匪徒手中夺来的小轿车进入了深圳。

此时此刻,那个百万富翁的女儿还在酣睡,她不仅不知道林强将不再回来,甚至连他的姓名都还没有打听。

大海平息下来了,为孕育下一次更大的风浪。

 

 I.龙凤斗,女谍甘拜下风

“林强,你被授予了中华人民共和国人民警察部队少将军衔。”

部长并没有象电影中那样大声地、高昂地宣布,而是声音低沉、庄重,于是也更显得严肃,此时此刻,不大的小会议室里只有部长和林强两个人,但它仍然可以确切地证实:林强已经是公安部队中一名少将级军官了。

部长宣读完命令后才微微笑了笑:“我想你应该明白,为会么不发给你军服和肩章,你没有机会穿它们,也不能放在家中收藏,任何一丝可能暴露你身份的东西都不能在你家里出现,这不仅仅是国家的机密,也关系到你个人的安危,而你个人的安危对于我们的事业又至关重要。”

林强点点头,真诚地说:“是,我知道,我将把祖国对我的信任和给我的荣誉牢记在心中,这会给我以生的勇气和斗争的力量!”

“好,那我们庆祝一下吧。”

部长按动一个电钮,秘书和两个年轻的女少尉立刻端进一块大蛋糕,几盘凉菜和一瓶青岛出的味美思酒,随后又把林强的妻子和一对儿女领进办公室来。

林强看到妻子和孩子,在这种时候,他确实希望有家人一同庆祝。

部长看到林强感激的目光,连连摇摇头:“我可不敢抢功,这是你妻子的提议,她说今天还是你的生日。”

林强根本不记得自己的生日,他只是为了满足妻子的爱:有一天随便说了个日子是自已的生日,和妻子一同做了一顿可口的饭菜,谁想到妻子便把那个日子一直记在了心中。

他们围拢在卓子边,一同端起酒杯,红色的液体映出一种柔和的光。

碰杯之时,部长告诉林强:“鉴于你在缅甸,泰国和香港的成绩,又给你记特等功一次。这是你第十次荣立特等功了。当然,奖章和证书还要存在档案柜中。另外,我还要正式通知你,你将第三次搬家,将第四次改变你的职业了,有什么困难现在直接对我讲。

林强看看妻子,妻子脸上毫无埋怨的神情。她永远表现出他到哪就可以跟到哪的真实情感。这不是传统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无可奈何的封建道德所驱使的行为,这是人世间最真诚的爱,至死不渝的献身精神。从解放以后,林强用来掩护身份的职业已经有汽车司机、新闻记者、大学生,这次不知又将要干什么,他不是一般的刑事警察,他是以情报工作为主要目地的间谍,他必须有一个不引人注目的普通身份,这种普通身份可以使他处在一个安全的环境内,搬家同样是为了这个目的,他和妻子都很理解。

喝完酒后,部长告诉林强:“你要去的地点是上海市,新的职业是上海市体委武术队的专业武术比赛裁判。”

对于武术,林强是不生疏的。他不需要任何训练就完全可以胜任这个工作。

黄昏时分,部长把林强—家送上中国民航的班机,上海那边,市体委已经接到国家体委的通知,为新来的武术裁判准备好了三间一套的公寓房,并配上了家具。

林强一到上海,立刻参加了几场和日本队进行武术比赛的裁判工作。由于他的公正、果断,获得了日本队的好评,日本武术队长今野太郎很感激:林强,专门为他设了一个小型宴会,碰杯时诚恳池说: “希望中国武术队到日本访问时您还能去担任比赛裁判工作,我们将不胜荣幸。”

“我想这是可能的,中国武术源远流长,我们会经常跟各国武林高手切磋技艺的。”林强很客气地应承了对方。

十天之后,当中国民间武术团到日本大坂进行回访比赛时,林强果然作为裁判成为一名出国成员,他知道,这绝不是为了不对那个日本武术队长食言,而是国家将有重大的任务需要他执行,而这个任务在他还没有当武术裁判时就开始计划了。

临出发的前一天,武术队到北京集中,刚刚住下,一个电话约林强去四川饭店吃饭。这其实是个暗号,是让他到部长办公室去接受命令。

部长告诉匆匆赶来的林强:“一个月以前,我们派到日本去的—个同志突然失踪了,他是奉命去接台湾的一个带有情报资料的国民党将军的遗孀回归大陆的。我让你改换职业当了武术裁判,就是因为这个同志一直下落不明,需要你进入日本查询,而且必须要把那个国民党将军的遗孀安全接回大陆。这不仅仅因为她带有我们需要的情报,而且还因为这对我们继续争取台湾人士起义有极其重大的作用。我们先派去的那个同志,也要找到他的下落,这样才能发现我们情报工作的失误到底在哪里。”

部长把派到日本的这个失踪者的材料拿给林强看了一遍。林强具有过目不忘的记忆力。他看后把材料还给部长,闭目沉思了几分钟,小声问:“有没有叛变的可能性?”

部长缓缓地摇摇头,但绝不是否定叛变的可能性,只是表示难以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对于搞间谍工作的人讲,一切可能性都是存在的,谁也不敢替谁打保票。

林强理解地:“嗯”了一声。

部长站起来,肯定地说:“这个同志不论死活,现在都还没有出日本,他是以日侨归国寻找亲属者的身份去的。必要时你可以取得日本警察厅的协助。我分析,台湾已经插手了,当然,若能通过民间组织就得到结果是最理想的。”

林强看看部长再没有指示,点点头,转身走了。这么多年来,他早已没有了敬礼的习惯,任何能表现出是军人习惯的东西,都被他丢弃了。他身上所流露的只是和他现职业有关的东西。

第二天,林强随中国民间武术团乘飞机一同抵达日本名城大坂,而他去寻找的那个失踪者也是落脚大阪的。否则,部长就不会把他安排进要到大坂进行比赛的武术团。部长一个一个计划都是精心的、周密的。

当天下午,大坂中国武术协会的人士领全体人员参观了大坂市市容。整座城市和林强在资料上看到的一样,因此他产生了这里并不陌生的感觉,但他的表情则和大家一样的新奇。

晚上,华侨组织又举行了酒会招待武术团成员,酒会上,林强很客气地向一个负责联络工作的老年男人询问:“先生,您这里接待所有从大陆来到大坂的人士吗?”

老年男人点点头:“基本上是这样。”

林强紧接着又问:“那您在一个月前是不是否接待过一个到大坂寻找亲属的日本侨

民,他是坐轮船从大陆来的。”

“噢!”老年人一笑:“我们只接待中国人,大坂专门有一个组织是为日本侨民寻找失散亲属的,叫寻亲社。”

“噢,是这样。”林强点点头,表示明白了。

“先生有什么为难之事吗?”老人因为对方是大陆的人而格外热情。

“我想请您给打听个人,这个人是否被寻亲社接待过,后来又到哪去了,因为我要参加比赛,没有时间专门跑。”林强其实是还不想抛头露面、直接给他们打交道。

“这很简单,我会效劳的。”

“另外,这位妇女也到大坂来了,她是中国人,你见过没有?”林强从兜中取出一个皮夹子,夹子里有一张不难看的女人的照片。

老人一看照片,愣了一下,回身到服务台上去要了一张昨天的报纸,递到林强手中。

林强展开一看,只见社会新闻版上登着一张大照片,上面面那个中年妇女正是他要找的人。照片下的文字表明她已经被汽车撞死,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重伤住院,正在抢救,撞人者开车逃之夭夭,警察正在组织搜捕。

林强愣住了,那位带有情报资料的国民党遗孀撞车身亡,大陆派来接应她的情报人员一个月前悄悄失踪,而他们到底接上头没有呢?这位中年妇女是无意中遇难还是被人暗害?她若没接上头,为什么一个月了还逗留在大坂?此时,这一切对林强都还是个难解的谜。

放下报纸后,林强认为现在唯一的一根可寻的线头就是中年妇女未死的女儿。这个十五岁的女孩子多少会了解一些母亲的行踪和所接触的人,甚至会知道撞上来的是辆什么样子的汽车。他决定要去会一下这位女孩子。

当天深夜,林强从下榻的旅馆二楼翻窗而出,人不知鬼不觉地离开了这个武术代表团,和他同屋的另一名裁判喝了林强为他沏的绿茶,不到第二天早晨九点钟是绝然不会醒来了那茶里放了安眠药。

林强根据报纸上所载,找到了抢救那个女孩子的大坂医院。这是一座掩映在绿荫和昏暗灯光中的奶白色建筑,不高只有四层,但很长,象是展开双翼的飞机。门口的铁栅栏门紧紧关闭着,医院的门卫不时地四下张望。

林强离开大门口,走了几十米远,在一个阴影中,一纵身,翻进一米多高的竹篱笆墙内快步走向大楼。

根椐他对日本医院的了解,住院部大都在二楼,他走进大厅,看了一眼正中间墙上的各科分布图,住院部果然在二楼,外科病房是在二楼左侧。

他走上楼梯,来到很长很长的走廊上,一个门一个门地寻找着被撞的那个中国女孩子的名字,这所医院把伤病号姓名都挂在了门上,以免家属探视时出错。

正当林强发现了他要找的那个名字,推门要进去时,急救车尖厉的呜叫声由远而近,冲进了医院大门,二楼大厅的抢救室里立刻闪出了几个人影,向外奔去。

林强忙把身子紧紧贴在门上,以免暴露。没想到,他所贴身的那个门轻轻裂开了一个缝,林强一惊,猛地一个“回头朝宗”,门开掌到,但门后并无人影,看来是自己碰开的门缝。

见无异常动静,林强迅速地将门关好,借着透进窗来的朦胧月光,看见洁白宁静的病室内有两张铁床,一张空着,靠窗子的一张上躺着一个头上缠满绷带的少女。她静静地在睡梦中,脸上沐浴着月色,更显得惨白,毫无血色,只有被单的微微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林强认定这准是那中年妇女未死的女儿,便悄悄走到床边,小声呼唤着:“喂,你醒醒,佳佳,你醒醒。”他是从报纸上知道这个少女的名字的。

少女轻轻翻了个身,伸出穿着睡衣的胳膊,好象很自然地抬起来要揉眼睛,落下时却猛然握住了林强的手腕。

林强完全没有意料,本能地退了一步。可那女人纤细的小手却象麻绳一样紧紧勒住了他的胳膊,而且一股内功之力正准准地压在他腕上的穴位,使他的这只手无法合拢成拳头。

遭人暗算了!林强心里十分明白,但暂时他没有一点反抗的举动,这是为了能找到更好的时机。

那个女人慢慢坐了起来,用日语说:“先生,我候您多时了。”

林强是精通日语的,但他一声不吭,只是端详着面前这个女子。她显然不止十五、六岁,但也绝不会超过三十岁,长得不算漂亮,甚至还有些冷酷凶狠之相,可又绝不能说她难看,尤其是还流露着点很有教养的样子。林强一时摸不透她是什么身份,但有一点可以说是很清楚的,他进了人家早已设好的圈套内,很有可能那个叫佳佳的女孩子也已经和母亲一同身亡了。

几秒钟之内,林强估计大致有三种可能:一是这个女人是台湾保密局派来的人,继续诱惑大陆来人上勾,那就说明先派来的人还没被他们控制。二是日本警视厅设下的埋伏,要找杀人灭口者。三是有什么黑帮组织参加进来想从中渔利。但眼下他还不能断定哪种可能性最大。

林强想悄悄回缩一下手臂,那女人冷冷地哼了一声:“还没有一个人能从我的绣手中脱出去过。”

林强知道她这叫“绣线拴象”,是中国古代女侠用内功演练出的一个招式,以柔克刚。于是他也暗暗运气,使内功,突然让自已被握住的手腕慢慢胀鼓起来,而那女子的手指却不会变长,几秒钟后,他自然而然地从她手中脱出。

那女子大吃一惊,二话不说,翻身下床,一个“千斤重锤”砸向林强双腿,林强微微一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整个身子如泰山倾倒般压向那女子。

女子毫不躲闪,又借势来了个“老汉扛山”。想用柔道术把林强摔倒在地,可林强已经抱住女子的粗腰,两个大拇指按住她肋下,猛一用力,那女子痛苦地哼了一声,便倒在上,上半身不敢动弹,稍一用力,她就疼得往下淌汗。

林强马上检查了一下床上和挂在衣架上的衣服,除了一支手枪外,没有任何能说明这女子身份的东西。他收起手枪,

走到女人身边,低声询问:“佳佳呢?她是死是活?”

“不知道?”女子嘴很硬。

“你是谁?”

“不知道!”

林强皱了皱眉,他没有时间和她斗嘴,便伸出二指在她两边锁骨深处稍施重力,那女子立时疼得张大了嘴,从嗓子更深处发出痛苦之极的呻吟声,但她绝不高声喊叫。

一瞬间,林强排除了她是日本警视厅侦探的可能。因为苦是警察则不会怕弄出声音,而这个女人显然是不愿意被外人觉察到病房中的争斗。不过,林强很佩服这个女人的忍耐力,一般男子被按中四个穴位,也会疼得满地打滚,鬼哭狼嚎。看来,他眼下很难问出什么口供,但又不能杀死她,也不好把她做为俘虏带走,真是十分为难。

那女子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坚强地忍受着疼痛。

林强知道不能就此罢休,她是他目前唯一可以追查的线索了。

在他犹豫之时,走廊内传来清晰的脚步声,躺在地上不能动弹的女人急促地说:“查房的来了,快把我放回床上,否则你就会暴露了。”

林强不能再有什么别的选择,只好把她抱上床去,盖好被单,然后翻出窗外,蹲在那供病人呼吸新鲜空气用的长阳台上。

病房的门开了,医生和护士走进来,打开电灯,准备给病人检查。

“医生,我的肋下有些疼痛,请您给揉摸几下。”躺在床上的女人请求着。

林强知道,这女人有不错的内力,若加上外力揉摸,马上就会血脉畅通,疼痛消失,体力如旧。可他一时又无可奈何,只能听凭医生掀开被单,解开衣扣,为那女子揉摸治疗。

果然,当医生护士刚一出门,那女子立即跃上阳台,双目一瞪,两道寒光射向慢慢站立起来的林强身上,低语道:“看来你也会中国武术,而且功夫不浅。

林强轻轻一笑,双手抱肩,蔑视地说:“岂止会,而且还是真传。不象你这功夫里夹了日本佐料,就变味走样,不成气候了。”

“这么说,你是台湾派来的人了?”那女子并不为林强的嘲弄而动气,反而平静地问话。

林强一皱眉,他从这问话中马上又推断出这女子绝不是台湾派来的人。那么,她可能会是黑帮组织设下的埋伏,可他不明白黑帮组织裹进这个案子来干什么呢?

“你先告诉我,你是干什么的?”林强反问着那女人。

“不愿回答,那就请跟我到警视厅调查部去一下吧。”

那女子边说边提出招式。

“警视厅不想去,”林强当然不愿意和日本警方产生麻烦。起码他觉得现在还没有这个必要。虽然万不得已时要找他们帮忙。

不过,林强一下子更弄不清这女子的真实身份了。但他能推测出来,这女子并非想把他带到警视厅去,只不过吓唬他。

林强依然双手抱肩,摆出看不起她的样子。

那女子运下一口气,双手做出端杯状,一招“立地划沙”,想制林强于无法还手之地。可林强一个“旱地拔葱”,早已轻轻跃起,在空中横扫两脚,从两个方向袭来,若击中对方的左右耳根,则可以使她昏倒于阳台之上。

那女子毫不示弱,伸出两掌接住双脚,“顺手牵羊”,把林强从半空中直拉下来,以“送客出门”的招式把林强推出阳台栏杆外。

可林强两脚狠狠勾住栏杆,身子后仰,似乎离女子距离尚远,然而一收腹,两手便带着两股风直至她两乳而来,那女子侧身闪过,不及站稳,不料林强两手却变换方向,落到了她送上前来的右肩胛骨的突出点。

顿时那女子右臂难以动弹。可她没有一点退缩的意思,左手一扬,三只二寸尖刀象三只飞鸟一样扑向林强,林强迅速低头闪过,她一抬手,又发出三枚利器。

林强头向另一边一偏,同样闪过。正当他要回手反击之时,突然,黑暗中一声轻微的声响,他只觉后背一麻,知道遭了楼下黑暗中隐藏的人的暗算,想躲闪,已经不可能了。

马上,林强眼前一片白雾,身子软软地扑倒在栏杆上,双脚再没有力气勾住栏杆,整个身子慢慢向楼下滑去。

那女子飞身上去,一把抓住林强的手腕,才没使他摔下去。他昏迷了。

当他醒来时,第一个感觉就是自己中了高效麻醉弹,浑身麻酥酥的,象做了一次大手术。

他试了试手脚,没有被绑住,又看看四局,不是那间病室,而是一间带有花纸间和拉门的日本式卧室,布置得很高雅。

那个和他打斗的女人已经换上了一身清淡花色的和服,正为他调搅一杯咖啡,显然她已经知道他醒过来了。

“你这是绑架!”林强低沉地抗议着。

“别动,我不会伤害你的。”那女人端着咖啡杯子走过来,温和地笑笑,坐在了他身边。

林强盯着她,眼中的目光既充满敌意,也充满了探询。

“我已经看了你的护照,你是中国民间武术团的裁判员,奇怪吗?你随身是没有身份证的,但你能溜到我的房间,我自然也能溜到你的房间去呀。按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做一报还一报。”那女人居然说得一日流利的汉话。

“那请你把我送回我团驻地。”林强坐起来,严肃地要求着。

“你不想寻找佳佳的下落了吗?林强先生。”那女子又是神秘地一笑。

这一句问话使林强吃惊不小,因为他的身份证上的名字叫皇莆天野,同团来的人里不可能有人知他的真实情况,那么面前这个女人显然不会是个普通人物了。

那女人马上就明白了林强目光中的含义,她点点头,并不隐瞒地自我介绍说:“你猜对了。我不是普通人,而是日本自卫队情报课的间谍,你就叫我的中国名字吧,陈姗姗。”

林强深知日本情报部门掌握情报的迅速和准确程度,于是他也就不想再掩饰什么,淡淡地一笑。“陈小姐,你这些情况无非是从台湾特务黑鲨那里得到的。”

“不,我们有我们自己的情报来源。”陈姗姗对此颇为自豪。

“那我希望陈小姐能向我提供这次车祸的真象,这对你们并没有什么坏处。”林强摆出能使所有女人信任的诚实面孔,很客气,又很有风度地说。

“这不难,不过,我想先领教—下林先生的功夫。说实话,我在中国大陆呆了不止一年,专门向几个自称武林高手的人学过艺,刚才在黑暗中和林先生初次交手,还感不服,所以嘛……”陈姗姗微微一笑,以示挑战。

林强爽快之极地翻身而起,“切磋技艺,这有何难?我国民间武术团就是专为此目的而来的。不过我一夜未归,恐怕同伴正在搜寻,此事最好不要闹得风声太大!”

“现在天刚微明,不会耽误你回旅馆的。”说罢陈姗姗拉开厚厚的窗帘,果然外面熹光刚露,夜色还未褪尽。

于是,二人走出房间,来到被密密的树丛遮挡住的一块空场上,空场边摆有各种中国古代兵器和一片木桩,看来是女主人的练功之地。

“你每天一人在这里习武吗?”林强摆出武林中人的口气。

“不,我是武术教官,有二十个女徒弟随我演练。”

林强点点头,双手一抱拳:“不知陈女土想显露什么本领?”

陈姗姗此时已脱去和服,换上一身典型的红色中国式衣裤,柔声说了句: “长剑!”

话音未落,她已凌空而起,从背后抽出一支亮闪闪的宝剑。

林强在他双脚未落地之前,已在兵器架上也抢出一支长剑,横空出世般旋转一圈,刀刃回来之时正好与陈姗姗剑锋相对。

两人“乒乒乓乓”地拼杀起来。一阵尘土慢慢飘而起,似乎是晨雾开始弥漫。

林强一眼便认出对方是武当剑法,虽然甚精,但缺少其他剑法配合,显得过于单一,他使出长剑绝技“云氅三舞”,一把剑似有万千变化,先是守势,好象银甲绕身,风雨不透,一会儿后转为攻势,好象每一剑都要刺中对方,最后,他轻轻将剑尖一旋一挑,陈姗姗的左臂衣袖飘落在地,但她浑圆洁白的胳膊上没留一点伤痕。

陈姗姗自知不如林强,扔下双剑,双手抱拳,弯腰后退几步。

可林强仍不停手,当十分钟之后,林强微微喘息,作收式立正之时,陈姗姗已经看呆了。她竟然一下子跪倒在林强南前,大声呼其师傅来。

原来当陈姗姗一说她在中国大陆学过武术,林强立刻从记忆深处调动出一份有关这个女子的资料,她确实是日本间谍,名叫三岛由纪美,她对中国武术有一种天生的酷爱,由此,使她对中国人也没有什么恶意,侵华战争时,她才十几岁,只是以中国难民身份猎取美军驻华情报,算来她现在应是三十多岁,可由于保养和化妆,也就显出二十五、六岁的样子,怪不得冒充那女孩子很难看破。林强明白自已此行,的到日本的目地。对她来说,他只可能从她那里得到些好处。在处理这件事中有共同的利益,否则,她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后就不会这么对待他了。所以他才特意要在她面前大显身手以求得她的敬慕和崇拜。

果然,这个目空一切的日本女间谍倾倒在他膝下了,由于她迫切希望掌握全部中国武林技艺的心情,但她抛弃了东方女性传统的羞耻感。

林强很恭敬地扶起她,热情地说:“雕虫小技,不足挂齿。陈女土若不耻下问,我一定为您献丑。”

两个人当即达成协议,陈姗姗简单地向林强讲述起了她所掌握的车祸情况。

 

J.东京行,小鲨全成臭虾

 

从大坂开往东京的铁路干线上行驶着一列特别快车。车厢里林强和陈姗姗并肩而坐,两个人都经过精心化妆,一般人既使认真查看,也很难认出他们原来的面貌。

林强粘上了络缌胡子,穿着皮夹克,小短靴,象是美国西部牛仔。陈姗姗披散头发,穿着连衣裙,披一件开司米披肩,象是香港小姐,两个人不时亲热地靠在一起,议论着外面一闪而过的高山、大海和农田。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似乎都疲乏了,要了几瓶饮料,喝完之后,林强靠在窗口,陈姗姗靠在他肩头,一同闭上了眼睛。但双方都知道对方不可能睡大觉。

昨天早晨,林强在教授了陈姗姗一套剑术之后,和她回到屋中。她摆上了牛奶和火腿煎蛋,请他坐下吃早餐。

他边吃边问:“你已经很长时间不到大陆去了吧?”

“从贵党接管政权后就没去过了。”陈姗姗坦率地承认。

“那你真该去看看大陆发生的变化。”

“你不是在向我灌输共产主义吧?”

林强一笑:“我看哪种主义对世界人民有好处就搞哪种。”

“那大概一时半会还看不出来。”

“不管怎么说,作为同行我欢迎你去大陆看看,起码可以旧地重游。好了,我饭吃完了,你给我讲讲我想知道的吧。”林强用餐巾抹了抹嘴。

陈姗姗也放下咖啡杯子,说:“本来,我认为这是台湾方面和黑社会之间的冲突,但直到你出现后,才醒悟到这是你们国共之间的情报战,而且不是一般的情报战,因为双方都出动了被认为是最能干的人员。”

林强冷笑一声:“陈小姐,不要转弯抹角了。黑社会的事,你这自卫队东亚情报课的女课长是不会插手的。我想,咱们之间还是真诚些好,因为我们大概在这件事情上会谋得共同的利益,所以需要大力协作。”

陈姗姗用女人特有的撒娇掩饰过一瞬间的尴尬相,接着说:“我们女人的头脑就是比不上男人,你估计得对。那么可能应该误认为是台湾和美军之间有什么情报交换,或者是两面间谍在活动。反正我想搞清楚,所以从台湾来的这个中年妇女和她的孩子一入境就被我们紧紧盯上了。不,不是护照上的问题,而是我们发观有一个人在盯她的梢。这个人你大概知道,他叫黑鲨。”

陈姗姗故意停顿了一下,想看看林强有什么特殊的反应。

然而,林强却不动声色,没有任何震惊,只是淡淡地催着:“讲下去。”

陈姗姗只好继续讲下去:“黑鲨是台湾在我这挂了号的头一名间谍,尽管他化装成一个老学者,但还是逃脱不了我的眼睛,于是,这场盯梢就全面开始了。我们发现,这个女人住下来后就毫无动静,每天只是和女儿逛公园,看电影,上百货商场,从不跟任何人接触,但她显然又是在等什么人。一个多月过去了,我已经等得有点不耐烦。而黑鲨手下专门监视这个女人的四个小鲨也终于发现了我们庞大的监视网。他们有些慌了,就准备下手绑架,但不幸得很,这个女人发现了黑鲨的企图,在逃跑时被汽车撞死,女儿被撞伤,我分析,肯定会有人寻找这个受伤的少女,所以就把她监护起来,我自已装扮成她住进了医院,没想到师傅您来收女徒弟了。”

林强没有笑起来,他放下喝干了的牛奶杯子,紧盯住陈姗姗的眼睛,说:“还有一个男人还没出场呢?另外,那个少女身上应该有接头暗号。”

陈姗姗又给林强加上一杯牛奶,佩服地说:“我师傅不愧是中国头号间谍,确实利害。是的,还有一个神秘的男我,我以为他是美国间谍,他却和黑鲨一同到了东京后就失踪了,至于那个少女身上有接头暗号,并藏有情报资料的缩微胶卷,你也讲对了,这就是那中年妇女为什么要时刻把她带在身边的缘故。这母女俩为什么和那个神秘男人没接上头,我实在是还没搞清楚,但可以肯定是在她们之前发现他的存在的。”

林强的眉头慢慢拧了起来:“你是说发现了那个神秘男人和黑鲨一同去了东京?”

陈姗姗点点头:“这是我部下的报告。”

林强问:“哪一天?”

“发生车祸的前一天。”

“以前你们没有发现他?”

“没有。”

林强暗暗敬佩自己这个同志的老练,这说明他的失踪只是暗中隐蔽而已,他发现了那对母女被台湾来人严密监视,一直无法接头,在慢慢等待机会。可他为什么会被黑鲨发现,又为为什么会和黑鲨一同去东京呢?恐怕这对于陈珊珊也是个难解之谜了。

林强看看表,站起身:“我该回旅馆了,希望陈小姐能陪我去一趟东京,我想跟黑鲨面谈一下,他带走的那个男人跟我有点关系。另外,那少女身上的情报资料希望你能保存好,少女的安全你也要全力保护。”

陈姗姗欣然表示同意,她象所有的日本女子一样,鞠着躬,把林强送出大门。

林强回到中国民间武术团住的旅馆,上到二楼,只见武术团团长正在他房间里大发其火:“我们和日本国还没有建立外交关系,无法向大使馆报告,这个人太不象话,夜出不归,出了事谁负责,他要是不回来……”

林强的出现打断了团长的话,他把团长拉到一边,客气地说“团长,我有个亲戚在大坂,十几年不见了,总该去会一会,一见面就聊起来没完,希望别见怪,也别到处讲。”

“我们有纪律,除了训练和比赛,一律不准出旅馆,要上街也要全团人一同去?”团长还是无法压低声音。

 林强忽然严肃起来,低声但不客气地说:“回国以后,你可以随便处分我,让上海市休委批评我,可我明天一早必须到东京去,而你必须告诉人们我是去东京探亲的,必须,懂吗?”

团长被林强咄咄逼人的气势震住了,但他还是不敢松口:“不,不懂。”

“那好,你马上就会懂了。”

林强把同屋的另一个人请出自己的房间,拿出皮箱,从很隐密的夹层中拿出一张簿纸,上面这样写着:凭此条,持有者可以随时行动自由,不得干涉。下面落着武术团团长顶头上司的签名和私章。

团长终于不吭声了。

林强知道对这种特别教条的人必须再施加些压力,他说:“团长,若从你嘴中走漏了什么消息,回国后就将不止是处分了。”

团长连连点点头,把林强同屋的人叫进来,好好地叮嘱了一番。

于是,第二天,林强堂而皇之地来到陈姗姗的家,化妆后,一同登上了开往东京都的特别快车。

远处的富士山雪最没有吸引他。他焦心积虑的是黑鲨会如何处置先派来的那个同志,是搞到台湾,还是就地处理?这个人除了知道和他接头的中年妇女外,还掌握着许多别的机密,倘若忍受不了黑鲨的酷刑,一旦供出,那对国家安全将带来难以估量的威胁,给情报部门带来极大的损失。林强明白了部长那几句简单的叮嘱中所包含的不安和对他的期待。

陈姗姗把整个身子都倚在他怀中了,这不但掩藏住了她自己的脸,也遮盖起林强的半截面目。

林强感觉到这是因为对面有人在注视他们,陈珊珊才故意做出此态的。他心中暗想:这个女间谍确实是够精明的,好在他的合作可以使她得到不少好处,学武艺固然是她所迫切的,但了解大陆和台湾情报网的构成也绝非是第二位的。她最后当然会把从少女身上摘到的情报资料还给他,但她肯定也已经复制一份了。这说明,情报资料中若有更大利益,他们还会插手。

列车到达东京已是黄昏时分,林强和陈珊珊双双走出车站,叫了一辆出租汽车,一直驶到—家小巧的日本式旅馆。

“请进吧。房间已经定好了。”陈珊珊挽住林强的手,显得象一对夫妻。

预定的房间是里外套间,完全按照日本风格布局,一进门,两个人就脱了鞋。

“去洗个日本浴吧。”陈珊珊邀请着,“这种日本旅馆里都是日本浴。”

林强没有必要反对,便随陈珊珊走出客房,到了后院。

那是一间弥漫着蒸汽的木屋,里面有一个大池子,装满很干净的热水,清澈见底,两边放着几只木凳,木凳上摆着雪白的毛巾,池子中已经有了两个男人,一动不动地泡着胖胖的身躯。

陈姗姗脱去浴衣,裸露出苗条结实的身躯,跳进水中,而在这之前,她已经象任何一个温顺的日本女仆一样,为林强脱下衣服,迭好,用温毛巾先沾湿他的皮肤,看着他走进水中。然后走到林强旁边,轻轻的按摩。

对这一切,林强都一语不发地享受着,他小时候见过很多次,日本女人就是这样服侍男人的。对此,他不能拒绝,这不仅仅会伤做为徒弟的面子,也会成为对人的侮辱。

洗完澡,浑身轻飘飘的回到客户后,外面屋里已经摆好地桌,桌上摆着生鱼片、火锅、辣菜等日本风味的菜,在一堆碟碟盘盘中间,竟然有一瓶中国茅台酒。

端着酒香四溢的酒杯后,林强问:“是否今晚就可以行动?”

陈姗姗莞尔一笑:“用不着这么紧张,师傅这是第一交次到东京吧?晚上我领你去看看东京的夜景。明天早晨再传我几套意形拳术,然后咱们一同去警视厅……”

林强把酒一饮而尽,嘲笑着陈姗姗:“陈小姐,你恐怕一辈子也不希望和警视厅的警察打交道吧?我知道你们背地骂他们是笨蛋。”

陈姗姗也喝干了酒,问:“你是不是同样不愿意和你们国家的警察打交道?”

林强摇摇头:“你错了,我们是一个部门,笨蛋是不能进入这个部门的。”

两人相视一笑,慢慢吃起来。借此机会,林强又为女徒弟讲述了一番武功诀窍:“任何武功,武功中的任何流派拳脚刀剑、枪棍绳斧,或以攻为主,或以守为主,都离不开一个字:快!”

林强扔出一个酒杯,但又一把抓了回来:“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变化在何时何地都以迅捷为好,否则便没有什么实际意义,无非是表演式的花架子。比如现在,我能在零点二秒钟内拔出手枪并射击子弹。而就我所知,你们警视厅最杰出的枪手也需要零点二秒整,那他碰上我就没有还手的机会了。我在一秒钟内可以出拳十八次,击剑九下,飞镖十支,这都会使对手无招架之机会。因此,一个快字是武林中人克敌制胜的第一法宝……”

陈姗姗认真地听着,眼睛中不由得露出百倍敬慕的神情。

饭后,她打电话叫来一辆出租车,停在旅馆外面,领林强驱车到了银座。

林强不用问就知道这出租车的司机肯定是她的部下,因为他过于谦恭了。

下了出租车后,陈姗姗和林强情侣般地边走边观看两边的商店和橱窗内的展品,不时发出爽朗的笑声。

林强发现,出租汽车司机在不远处慢慢晃荡,显然是在给他们做保镖。

忽然,陈姗姗把目光射向马路对面的一间书店,告诉林强:“那里就是黑鲨在东京的接头地点,外面卖书,里面放映春宫电影。”

“过去看看。”林强果断地说。

“行。我奉陪师傅到底。”陈姗姗挽住林强的手,过了马路,一同走进灯光明亮的书店。

书店不大,几排书架上堆满了书,门口还摆着不少杂志,林强站在书架前随意翻着,眼睛却观察到:后门是用黑绒布挡着的。

 这时一个店员走过来对陈姗姗说:“这位先生不是东京人吧?想看点东京人的生活吗?主要是家庭方面的,很吸引人呀!”

陈姗姗点点头:“要付钱吗?”

“不贵,一千圆就行。”

林强掏出钱包付了钱,那店员把他们领进后门,掀开黑绒布,就走进一间黑洞洞的大房间。里面有几十张沙发椅,稀稀拉拉地坐着七、八个无聊的游客,墙上挂着银幕,上面映出两个女人和一个男人正干着不堪入目的事情,音箱中传出刺激人的喘息声。

林强等眼睛适应了光线后,四下看看,没有什么特别吸引起他注意的情况,便搂住陈姗姗,在她耳边小声问:“没有什么呀,是不是……”

陈姗姗笑笑:“你太着急了,这可不象是优秀的间谍,也许得等上一会才能发现异常。我是先领你来观察一下。”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春宫电影结束,屋子里灯光亮了,观众都涨红着脸,低头鱼贯而出。

林强和陈姗姗离开书店后,走到银座尽头,又叫了一辆出租车返回旅馆。

“作为大陆间谍,你自然是不会和我一块睡了。”陈姗姗一边更衣一边说。

“男师女徒别说同床而眠,就是一室共寝,也属武林中大逆不道之事。幸好这是里外间,你睡里间,我睡外间。”林强拖过席子,一头倒下。

“师傅理应睡里面。”陈姗姗有点惶恐,很真诚地让着林强。

但林强坚决拒绝了。

第二天早晨,他们练了几路剑术后,又改变了装束,来到银座,坐进了一家咖啡店,正好可以观察到出入书店的人们。

等了大约一个小时,咖啡喝完了两杯,林强忍不住问:“陈小姐,你能肯定黑鲨会出现在这个书店里吗?”

“只要他没有隐身术,也不会地遁法。”陈姗姗说道。

“如此肯定?”林强还是不大放心。

 陈姗姗点点头:“昨晚我已经得到情报,自从前天黑鲨和那个神秘男人进书店后,至今没有出来。不过,现在可以断定这个神秘男人就是你的同志了,我想这不会有错。”

林强毫不否认地点点头。但他一下子无法想出来陈姗姗昨晚是用什么方式得到的情报?她一直在里屋睡觉呀。稍有动静都会惊醒他的。

陈姗姗见他目光疑惑,便笑了笑:“那家小旅馆是我办的,里面壁橱里就装有微型步话机,我当然可以随时得到情报了。其实跟你在一起用不着这样防范,不过我已经习惯了,一时无法改变,还请多多原谅。”

正说着,一辆带篷的卡车停在书店门口,打开了后挡板,几个店员抬出一个大书箱,放上卡车,似乎是给什么人家送书。

但是,林强一眼就认出来.,那几个店员正是黑鲨手下的东西南北四个小鲨。他看了陈姗姗一眼,示意她注意观看。

陈姗姗点点头,表示她已经认出那四个人,还低声说了句:“书箱内不是书,应该是个人,因为份量不是很重。”

林强同意这个判断。

小货车按了一下喇叭,开走了。

K、风浪急,海底发现阴谋

站在大海边,沐浴着灿烂的朝阳,林强很有点壮怀激烈的情绪,更有一种壮土—去不复还的感觉,一瞬间,他有些孤独,这么多次执行任务他都从未产生过孤独感,此时不知此时是为什么。

当陈姗姗把伤口还未完全痊愈的女孩子交给林强以后,他就意识到不能直接返回祖国大陆了,虽然他很想念刚刚离开的亲人。

因为那个叫佳佳的女孩子确认林强是大陆派来接应她的人之后。一下子子扑到他怀里失声痛哭起来了,哽噎着说;“妈妈,妈妈冒了那么大的危险离、离开台湾,可还是、还是没能回到大陆,她死都没闭上眼睛……”

林强心里也很激动。他不仅仅知道这种选择对一个国民党将军的遗孀多么艰难,而且知道回归大陆的历程多么危险。他搂住女孩子,安慰着:“祖国和人民会记得她的,她的骨灰我们将带回大陆安葬。”。

“她要回老家山西。”女孩子说。

“好,这遗愿一定会实现。”

女孩子又哭了一会儿,看看周围没有人,低声说:“那个陈姗姗姐姐给你的情报胶卷是假的。”

林强大吃一惊,他绝没有想到陈姗姗会在这上面欺骗他,因为在这件事情上他们本来利益是一致的,不需要欺骗,莫非他分析错了?

看着陈姗姗给他还未及看的胶卷,他疑惑地问:“佳佳,你怎么知道陈姗姗给我的情报是假的?你看见她捣鬼了吗”

“不,她没捣鬼。她从我这拿去的就是假的,妈妈从爸爸那里学了一些隐藏情报的方法,就搞了一份假的,让我藏在挎包夹层中,而另一份真的藏在身上。”佳佳一口气说出了实情。

林强欣喜万分,问:“那么,藏在身上什么地方”。

佳佳毫无羞涩地掀开衣衫,把裙子往下拉了一下,指着小腹上酷似割阑尾的一个小刀疤说:“在这里面。”

林强一把抱住了这个还算是孩子的少女,他简直不知该说什么好,他不是笨嘴拙舌的人,但也觉得想不出感激之词了。为了祖国的早日统一,这些台湾同胞付出了多大代价,做出了多少人们难以想象的牺牲啊!

“好吧,回到祖国,就重新开刀取出来。”林强给她拉好衣服,大声地说。

“不,妈妈告诉我,一见到大陆来接应的同志就立刻把它取出来,要让大陆的同志早些了解我带来的那个重要情报。”佳佳仰着小脸,拉着林强的手,极其认真地说。

林强马上预感到这情报的份量,于是领着佳佳到了一家华人开的医院,用重金收买了一位医师,不准他泄露一点消息,为佳佳开了刀,取出一个缩微胶卷。

这确实是陈姗姗所提到和所关心的那个美军和台湾之间的秘密协议。不过陈姗姗还不知道协议的具体内容,而林强现在知道了。也就是由于他知道了这协议的内容,因而不能直接返回大陆。他必须去了解和侦察一个重要的海下设施,这设施就是美台协议的中心内容。这份机密情报是已撞车身亡的国民党将军遗霜,通过和蒋军海军司令夫人的亲戚关系,用去他家作客的方式而获取的,那具体的过程,理应是另一本书的内容了。

林强带着没有拆线、身体还弱的佳佳回到中国民间武术团的驻地,他已经为她办好了签证,反正有陈姗姗帮忙,这些手续都轻而易举。

“这就是我寻找到的亲属,她现在已经成了孤儿,希望得到大家的关照。”林强向几乎所有人宣布这一结果。

没有人对这件事产生什么怀疑,以至于连大坂当地的报纸都信以为真,用不小的版面加以报道,还附上照片。

陈姗姗也从电话中向他祝贺,并接连两个早晨跑到武术团练功的地方,又向林师傅请教了几套拳术,在最后一场中国对日本的散打友谊比赛中,居然获得了第三名。

在离开日本的前一个晚上,林强带一直卧床休息的佳佳去医院拆了线,给她买了一皮箱她喜欢的衣服和一个跟她一样高的洋娃娃,并告诉她,回到大陆后,会有人照顾她上学和生活。

回到旅馆后,陈姗姗又来了个电话,热情邀请林强去她家一住,明早她开车送他上船,林强婉言谢绝了。

放下电话后,他把团长找到旅馆楼顶上,那里非常寂静,一个人都没有。

“因为工作,我不能随你们一同回国,签证我自己办好了,你放心,佳佳交给你带回,我给她买了一等舱票,你经常照看她一下,下了船,会有专车来接她,还有一只以你的名义带去的皮箱。”林强认为一切都说得很明白了。

团长严肃地点点头,他能感觉到这一切的事关重大。

第二天,看着中国民间武术团的所有人都上了由大陆开来的“民主”号客轮后,林强便踱向另一个码头,准备登上开往香港的豪华型客轮,现在他应该是很轻松的,女孩子不会有什么危险了,那份缩微胶卷被他锁进保险皮包后存进团长一个皮箱内,没有什么人会怀疑团长搞间谍活动,就是有人盯上这皮箱,若对不出号码,一开它就会引爆里面的炸药,这艘船一离开码头就会向大陆发出电报,但这明码中有一个暗号将会被一个专门电台接收,译出的电文要马上送到部长手中,这样,林强的一切安排就被部长明了了。

但林强并不感到轻松,他站在码头上,心事重重,一直到上了客轮后,依然眉峰紧锁。

在开往香港的客轮上,林强度过了一个无聊的白天,自己把伤口上的纱布换了一下,涂上民间武术团带来的枪伤散。这种药剂是药方配制的,疗效甚佳,几天下来,伤口就愈合,长出嫩红的新肉了。

他刚穿好衬衣,准备到甲板上去看看大海的夜景,就见门上的铜把手慢慢转动了起来。林强不动声色地仰坐在沙发,有小偷或妓女,而这两种人都喜欢这样偷偷摸摸地摸进别人的房间。他准备用冷酷的喝斥轰走他们。

门开了,进来的竟然是穿着一身白色西装,显出一派贵妇人气质的陈姗姗。她关好门,温情地笑着坐到林强身边,从随带的女用挎包中摸出一盒三五牌香烟,抽出两支来,一人叼上一支,用打火机点燃。

两个人都默默地抽起烟来。

—支烟抽完后,林强又点上第二支,还是一言不发。

陈姗姗终于坐不住了,站起来,正视着林强大声责备:“林师傅做得有点过份了。我帮了你这么大忙,你得到了准确情报却一个人悄悄离去,让我这做徒弟的心中不安,一是怕师傅孤身一人,遇事没有帮手,二是我作为日本自卫队一名情报人员,也不愿意本来到手的情报却又轻易失去,这是作为情报人员的耻辱。”

林强强微微摇摇头:“陈女士真是过虑了,我到香港是去做—点小生意,没有什么值得你这女间谍出动的。”

陈姗姗大笑起来,“只要值得师傅劳大驾的,我也就值得。”

林强知道一下子摆脱不了这个精明的女间谍的纠缠,而离他要去的那片海域还需要行驶三天时间,那么这段时间里不妨和陈姗姗周旋一下,从她那里还可以了解到一些台湾的情况,恐怕她肚里会有不少这方面的秘密。于是,他也站起来,搂住陈姗姗丰满的腰肢,笑着说:“你肯定会发现跟我走一趟对于你的谍报工作来说是没有什么价值的。”

陈姗姗相当聪明,她马上接上话茬:“也就是说,别的方面会有可取之处了,或者说,能让我感到有收获?”

林强依然微笑着:“不敢。走,咱们去跳跳舞吧,我已经好久不跳了。”

他们一同走进了酒吧间,在灯红洒绿和轻柔的音乐声中,缠缠绵绵,情投意合,在舞会散了之后,又一同站到后甲板上,陈姗姗倚在林强肩头,时而观赏大海的月色,时而背诵几首唐诗,都非常感慨也很惆怅。

夜深之时,林强送陈姗姗回她的房间,在房间门口,陈姗姗拉住林强,让他也留在这里,林强依然哼了声:“你是我徒弟,不能乱了天伦”。

一连三天,他们都是从早厮磨到晚,显然这两个人心里知道这是在做戏,可谁都要摆出比对方做得更象的样子。

第三天夜里,客轮驶向一片暗礁的边缘,这里有一处海峡,航道不宽,但却是暗礁区唯一可通行的地方,否则将要多绕几百海里的路程。这个情况在天黑前,大副在广播里已经向乘客们介绍过了,并没有什么人在意。

但是,林强却明白自己将要行动了,因为情报中所讲的那个设施就在这个地区。

已经十一点钟了,陈姗姗还在林强的房间里大声笑谈着,没有离去的意思,而按计划,他在十一点十分必须离船下海。

“休息去吧。”林强走到陈姗姗身边,摸摸她的秀发。

“难道我们真的不能……”陈姗姗还在继续诱惑林强。

林强不能再犹豫了,他坐下来,拉住陈姗姗的手,但突然拿起绳子捆起了她,又用毛巾塞住她的嘴,把她抱到床上,用毛毯益好,这样,明天十二点以前不会发现这间屋子出了问题。

“姗姗,为了我的祖国,真是对不起你了。以后我真的会请你来中国玩。”林强轻轻地,怀有一种友谊地拍了拍她。

这时是十一点零五分,林强出了房间,取出藏在消火栓后面的潜水服,穿上后,借一根不粗的绳子,滑下水去,迅速地游向一边,他感觉到螺旋浆搅水的巨大冲击力。

当他再把头露出海面时,那艘客轮已经远去了,只剩下—闪闪烁烁的灯光。

根据情报,林强知道在这片暗礁的某一处有一个巨大的军事设施,是针对大陆兴建的,具体是什么东西还搞不清楚,但情报中把这块方圆几百海里的地域划分成一百块,并编上了号码,这样以利于谍报人员活动,使林强下决心来这里的关键是情报中标明在七十八号地区有一处地下情报站,只要找到这个情报站,就有可能找到那个军事设施并钻进去侦察。

林强看了一下根据情报制做出来的海图,他下水的地方离七十八号地区还有六、七海里,大约得游到天亮,他深深吸了几口气,开始了这不算短暂的海上旅行。

大约在黎明前,他游到了七十八号地区,海水正由蓝变绿,曙光正由一‘线变为一片时,他靠在一块露出海面的石礁上休息。

忽然,远处一般小型高速快艇,掀着一股白色的水花飞驰而来,艇头架着一门机关炮。

林强连忙将半截身子没到水中,隐到礁石后面,小心地观察着。

那艘快艇驶到离林强只有半里地的地方减下速度,最后马达声变小,终于停了下来,甲板上出现了三个穿潜水衣的人,从快艇上跳到海水中,随后快艇又高速离去了。

林强心中一喜,马上戴上氧气罩,迅速潜入透明度很好的海水中,追上那三个潜水者,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

游了近半个小时,那三个人钻进岩石缝隙中,林强也象鱼一样贴近那峡谷,艰难地摆动着身躯,以免潜水衣被利石划破,好不容易从窄缝中钻出,一看那三个人已经游得很远了。

林强先是怀疑是否自己的跟踪被人家发现了,故意找不好游的地方来甩脱他,但又一细想,不会,若真是被对方发现了,他们有三个人,肯定会回过头来对付他一个人。于是他又加了把劲,奋勇追了过去。

那三个人往海面上游,水中的光越来越亮了。他们也越游越慢。

林强也放慢丁速度,还不时地躲在石礁后面,以免被发现。当他又一次闪身石礁后,躲过一个人的偶然回头,再往前看时,三个人影消失了。

他赶忙将头露出水面,依然未见踪迹。林强爬上一块礁石,只见这里到处是露出水面的黑石,但又不象岛那样高出海面许多,最高的也只高出海面半米。

林强仔细寻视着,一下子搞不清楚那三个人的去向。他摘下氧气罩,拉掉遮水镜,眼睛的视线清晰了些,终于在又一阵浪涛退出之后的一瞬间,发现有一块暗礁上的颜色不太对头,他爬了过去,认真一看,原来是一个很厚的密封铁盖。

此时,由于过了一次海关,林强身上没有任何武器,但他只犹豫了几秒钟,就毅然掀开铁盖子,钻了进去。

借着关盖前一刹那残有的光线,林强看出这是一个深井,有螺旋式铁梯通下去,他也看见了一个电灯开关,但没有去碰它,使劲把盖子关牢后,在黑暗中摸索着行动。

大概往下爬了二十多米,楼梯没有了,他站在潮湿的岩石地上,以稍稍平静一下。虽然伸手不见五指,但能感觉到四壁都很近,他试着摸了一下,果然四面都封闭着,除了隐隐约约的海浪声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动静。

林强觉得正面应该有个门,他上下摸索了一下,碰到一个铁把手,用力一拉,一扇象船上水密门一样包着橡皮的铁门无声无息地开了,里面是一条走廊,两边有着昏黄的壁灯,地上铺着橡胶垫子,上面有一些水淋淋的脚印。这说明那三个人确实从这里进去了。

林强关好门,沿走廊向前走。他感到头上有凉风拂来,显然这水下走廊有良好的通风设备,没走多远,他又进入了第二道水密门。

当他不声不响地进入第三道水密门时,看到走廊两边出现了一道道木门,墙壁上刷了绿漆,和奶白色的顶棚形成了一种谐调色,使人不感到在海底的压抑和烦闷。

肯定是到了有人的地方,但不知到底有多少人,有什么武器?林强不敢贸然进入房间。而房门上也没有钥匙孔能让他观察房内的情况。不过,几道门都无人警卫,走廊里也没有什么警铃之类的设施,这倒说明这里的人防范不严,他们大概根本想不到会有人在这茫茫大海中找到这无数石礁上的一个小洞穴。

突然,林强想到了排风管道,他又从来路退回最后一道水密门边,看了看头顶上直径半米粗的铁管子,轻轻一跃,盘了上去,打开孔口的纱罩,吃力地钻了进去。

在孔子里,很难使胳膊和腿吃上劲,又不能搞出声响,林强基本上靠腰功和腹部运气来慢慢蠕动,管子里的风很大,吹得他头皮一阵阵发麻。

就这样,他来到了第一间房子的上方,透过纱罩向下一看,原来是一间厨房,里面有食品柜,电炉,汽油炉和冰箱。从这间厨房的规模来看,这里长期生活的人绝不会超过十个。

林强有些放心了,根据房间数来看,每问房子里大概只住一人,最多两人,他完全可以不发出声响地对付过去。爬到第二间房子上方时,林强看见这里面有两个人,一个是身穿美军制服的年轻女人,一个是穿着浴袍的男人,仔细看去,这两个人都是中国人,似乎在商量什么,林强一动不动,侧耳听着。

“那快艇坐得我一个劲呕吐,下海之后差点飘不起来。”

“你只能花天酒地,在什么东京,纽约,巴黎……都市里出风头,哪能到我们这水下牢房里来受罪哟。”年轻女人也半真半假地讥讽着。

“这次是保密局总裁亲自派的任务。”

“让你来干什么,警卫人员还不够多呀?”

“这次是以中央日报记者的身份采访美台协议实施的成果,”男人甩出一张蓝皮派司。

“干嘛,要见报,让大陆的共党知道呀?”女人板着脸。

“给美国人做个样子,让他们高兴一下,其实是写一份调查报告,呈报蒋总统过目。”男人显出点骄傲感。

“什么时候去?”

“三天以后,怎么样,能陪我吗?”男人摸摸女人的脸蛋。

“不行,麦克上尉不会同意。”女人冷冷地说,一转身出门去了。

林强觉得这次侦察太幸运了。一切都得到的这样轻易,顺利,但他在这欣喜之中预感到会有巨大的危险降临,猛然他又泛起在日本上船前的那种奇异的情绪。

穿浴袍的男人显然累了,便躺倒在床上,一会儿功夫就酣然睡去。

林强打开纱罩,蛇一样钻出来,整个身躯象石头一样砸下去,而且双手正好卡住那人的细脖子,那人大概根本就没有醒过来,便永远也不会睁开眼睛了。

 

林强脱下潜水衣,搜查了一下不大的房间,找到了两支手枪,两把美国军用匕首。还有一本密码,看来刚才那个女人是报务员了。

身上有了武器,林强的胆子更大了,他准备一举攻占这个水下情报站。

他找了身美国军服套在只穿条短裤的身上,带好武器,来到走廊上,猛地打开对面的木门。

只见这间房子内和刚才那间布置不得差不多,只是窗上有一个美国军人正接着一个穿睡衣的中国女特务在调情,林强关上了厚厚的木门后,这两个人才发现进来一个人。

美国军人见林强穿着军服,以为是新来的那三个人中的一个,很不高兴地挥手让他出去:“你出去,出去,这里,没你事……”

林强毫不客气地一挥手,两把匕首飞了出去?正中两个人的心窝,他走过去,拨出匕首,擦干净血水,又走出。

不到十分钟,这水下石穴中的两个美军情报人员和五个台湾特务都被林强干掉,除了新来的人刚刚入睡,还在迷糊状态中外,其他几个人都是在睡梦中就死去了的。

林强留下了那个女报务员,因为他知道,这个地方做为情报站随时会和台湾或设在日本的美军基地通报的。虽然自己熟识并会使用各种收发报机,但拍报手法一定会被对方识别出来。因此,为和外面保持正常联系,使外面认为这里很安全,就必须留下这个女报务员。

林强用尼龙绳把已经吓得瘫作一团的女报务员捆好,把那些尸体集中到一个房间,然后开始慢慢地、认真地搜查房间。

 结果找出了各种特务工具,从炸弹定时器到剧毒药品,这些工具大都是发给派往大陆的特务们使用的。

最后林强才打开文件保险柜。因为情报站地点特殊,所以保险柜没有什么太特别的装置,他没费多大劲就打开了门。里面基本上是英文资料,看过这些资料后,林强不禁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原来这些资料主要涉及的是美台协议中的实质性内容:在海底岩洞内建立一个巨大的潜艇基地,这个基地可以同时容纳二十艘大型攻击型潜艇。

目的是显而易见的,因为从这里可以攻击所有过往船只,尤其是攻击中国大陆的船只,到大陆沿海几个港口,更是方便异常,可以打得在港内的船只措手不及。对中国海军来说,这个基地真是一颗埋在家门口的炸弹。

林强计算了一下那个基地所在的位置,应该是六号地区。他再次审问了那个女报务员,那个女报务员承认基地已经完工,三天以后由美台两方派官员验收,并有一些情报部门的人参加。今天来的三个人中,持有中央日报记者证的就是保密局的一个处长,另外两人是替补去休假的水下情报站人员的。根据规定,每在这里工作半年,就可以去休假三个月。

三天时间,若用这石穴中备有的带汽油机的潜水衣是完全可以回到大陆海岸汇报情况,接受指示再返回的,但离开这里,三天不和台湾联系,那就等于通知台湾方面这里出了事,结果会是一事无成。林强决定在这里等待下去,三天后冒充保密局处长混进潜艇基地,把内部构造、设施侦察清楚,我方海军获得这个情报后,会很好地对付的。

由于怕台湾侦听出这里有别的频率和密码发报,林强也不能用发报机和大陆联系,只有默默地守在这水下石穴中。

这里静极了,静得象在地心中。

L、星陨落,林强名垂峡海

乌云和海面连成了一片,滔天的巨浪打在礁石上,变成一片白色的烟雾,视野近了,模糊了,以至于一切都变成昏沉沉的,水淋淋的一片。

林强缩回头来,关上了礁石上的铁盖,慢慢回到房间里。

在这水下石穴中熬了三天,林强每天都要监视女报务员和外面进行正常的通讯联络,然后还要自己动手做饭吃,往柴油发电机中加油,以保证正常发电。

但是,他每天都不会忘记爬到礁石上,呼吸一些新鲜空气,久久地张望了一会儿大陆的方向,心里暗暗呼唤亲人的名字。

第三天大海上掀起了风浪,他还是露出头去,向祖国祝福,然后在房间里进行化妆。

在镜子面前,他尽量使发型、脸型都接近那个处长证件上照片的形象。对于这一套,林强是很精通的,有时他化妆出来连熟人都无法认出。

化好妆后,他让女报务员又进行了一次发报,停止发报后,他把她绑好,身边放上一些食品,冷漠地说:“几天以后你们的人会来救你。”

那个女报务员一下嚎淘大哭起来:“你带走我吧,给你当牛当马都行,别留下我!”她知道干她这种工作的,帮助了敌人后会有什么下场。

但是,林强不能带他,若是回大陆,还可以考虑,可他是要探入虎穴,因而,他关上房门,不再理睬这个女特务。

林强带上一部装有发报机的照相机,插上一支手枪,后腰上绑上十几管烈性炸药,装好处长的证件,穿好潜水衣,拖着一只橡皮筏子,顺竖井爬出洞穴,来到了海面上。

外面依然是狂风巨浪,他站在礁石上,有些站立不稳,晃了九下,头有点晕眩。在昏眩中他更强烈地感到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气氛和情绪,难道前面等待的真是死神吗?

海水一股一股地打在他的身上,似乎是一股巨大的力量要催促着他行动,他深深地喘了一口气,然后毅然钻下水面顺那条海面以下岩石的裂缝,游向远方。

从岩石缝钻出以后,林强又露出了海面,看看可以行驶小舟了,就用压缩空气充起橡皮筏子,启动发动机,向六号海域驶去。

三个小时后,六号海域到了,这里的波浪小了一些,他戴上氧气面罩,最后看了一眼海面上的世界,翻身下水,用匕首扎破橡皮筏子,使它沉下海面,自己也随着潜了下去。

他知道,海面上不平静,海下也是不平静的,果然,十几米的海下,好几艘不同类型的潜艇正驶入一个巨大的石洞,象是水下妖怪回到了自己的巢穴之中。

洞口有穿潜水衣,持水下冲锋枪的警卫在活动,见林强游来,便拦了上去。看了看林强出示的专门在水下使用的证件,水下光线不好,林强在洞里游来游去,除了看见几艘潜艇和一些象他—“样游来游去的人之外,没有发现任何有价值的情况,他耐心地等待着更好的机会来临。

十二点整的时候,洞口发出了轰响,一扇包着橡胶的钢门徐徐降下来,封闭了洞内和大海的联系。洞内的潜水艇和穿潜水衣的人都处在静止的海水中了。

洞口关好后,十台大功率高压水泵马上开动起来,把洞内的海水压出去。半小时后,洞内只在平坦的水泥地上留下没过脚面的海水,五艘潜艇都准确地降在停船台上,另外还有十五个停船台上空着。看来这里确实可以隐蔽二十艘潜艇。

由于——边往外抽海水,一边往里送风,林强和其他几个穿潜水衣的人都摘掉氧气罩和遮水镜,呼吸着洁凉的新鲜空气。

另一扇和岩石一个颜色的大门升了起来,露出一个更大的石洞。几十盏高瓦数的灯泡亮了起来,只见灯光映照下,洞内整齐地排列着各种各样的重型武器,包括水陆两用坦克和大型登陆艇,还有足够装备一团人使用的潜水衣。

林强暗暗惊叹,也感到万幸,若不是那国民党将军的遗孀,恐怕还很难了解到这秘密。当然,若不是他亲自来到这里,更想象不出这里的险恶,以后若发生战争,这个水下军事基地将给大陆带来严重损失。

潜艇里的人走上舰桥,然后顺梯子陆续走下来,进入洞内。其中有美军官,也有蒋军军官,还有一些穿便衣的人都纷纷议论着,对这项巨大的工程赞不绝口。

林强心中——阵冷笑。他将在返回大陆的第二天就可以带领一个水下突击队,把这个洞穴占领,用炸药将这里重新炸成一片暗礁,让现在高兴的人们到那时再去悲伤吧。

突然,林强发现洞内有一个人正死死地盯住他,这人穿着将军制服,佩带少将军衔。威风凛凛,神气活现,可又不失其狡猾奸诈,此人正是台湾保密局副局长黑鲨!

林强马上明白自己已经被对手所认出,第二个反应就是在这封闭的洞内无论如何逃脱不了了。此时,他只剩下一个念头,就是马上告诉大陆这个海下军事基地的存在。

他并不惊慌地打开照相机,似乎是要拍照,按开了照相机内的发报机,调好频率,不用任何密码,而是直接呼叫“我是林强,我是林强。”

接受这个频率的大陆情报机关,每天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在监听,立刻就有了回答。照相机内传出低低的尖叫声。

林强马上又发出一组密码:请向六号海区西北角投弹,请轰炸六号海区西北角,请出动全部轰炸机轰炸六号海区西北角。

林强知道佳佳和团长的箱子肯定已经被部长用专车接走那么,对这片海域的划分部长会从情报中一清二楚的。

照相机中又传出低声的尖叫。表示大陆已经听明白了。

“还想拍儿张照片带回大陆吗?”黑鲨带着几个警卫人员走过来围住了林强。

“这种资料哪个国家都需要。”林强十分平静,他想拖延时间。

“别开玩笑了,你不会是双重间谍。”黑鲨得意万分,但并不张扬,“你真有本事,居然这么快就从日本赶到这里,不过这可不比在日本,来了就出不了这水下石洞。”

林强笑笑:“既然是这样,咱们还是先参观吧,免得打扰我们那些同行们。”

黑鲨点点头,象一个真正的主人那样,做了个非常客气的手式:“那就请吧。也让你开开眼界,看看我们的先进设备,全是美国最新制造。据我所知,你们的海军还是使用我们丢下不要的破舰艇,那都是一次世界大战的设备了。”

“对,不止是舰艇,还有飞机、坦克,都很落后,枪同样不先进,不过全是从你们手中缴获的哟。”林强谈笑风生,还带着挖苦,和黑鲨在洞内很随意地走着。

“本来。就咱们两个人的智商,都是可以大有作为的,可以成科学家,竞选总统,当大作家,成为电影明星,可咱们都成了政治和战争的附庸物。”黑鲨有些感慨,显然他对自己目前所处的地位还不甚满意。

林强摇摇头,不同意黑鲨给他下的论断:“对不起,我是自愿干这一行的,而且冒险和猎奇也是我的天性。”

黑鲨有些惊奇地看着林强:“我以为你会向我来一番贵党的教条呢。”

林强轻蔑地冷笑了一声,说:“你的党才是最僵化的,因而也没有了生命力。”

“咱们可别象小孩子吵架,既然你喜欢冒险和猎奇,那咱们就一块干吧。”

“干什么?”

“咱们一块办上一所间谍学校,招募各国有间谍天才的年轻人。”

“让世界越来越混乱?”

“不,世界乱与和平都不是咱们能左右得了的,咱们只不过要使自己的才能得到最大限度的体现,”黑鲨显出踌躇满志的样子。

林强淡淡一笑。

两个人边看边谈,好象是一对老朋友一样。但突然,林强照相机的收发报机又尖叫起来,这是通知林强轰炸机群已经起飞。

黑鲨顿时大吃一惊:“你,你,你已经向大陆发报了?”

林强哈哈地大笑起来。

“那……”黑鲨脸色一下变得铁青,又骤然转为煞白。

“我终于看到你害怕了,真正害怕了,”林强坦然而兴奋地对黑鲨说。

“你向大陆说了什么?”黑鲨已经不能喝问,声音中发出颤抖。

“这不用欺骗你,大陆所有的重型轰炸机将于十分钟以后到达咱们头顶。”

“那你也不要命啦?”

“这就是我胜你一筹的地方。”

黑鲨立刻用英语大声向美军军官汇报:“洞内混进中国大陆共党头号间谍,大陆飞机马上来轰炸此地,请速做决策!”

顿时,洞内混做一团,人们纷纷向潜艇上涌去,还大叫着:“快开门放水,快!”林强掏出了手枪,不由分说地向黑鲨射去,他知道自己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幸免于难了,可他的好胜心无论如何也要亲眼看见自己最强的对手先于自己倒毙在地。

黑鲨正处在慌乱之中,没有提防,中弹倒在地上,他最后挣扎着喊了一声:“林强,这世你胜了,咱们来世再做较量。”

不等林强再开枪,十几个警卫把上百发子弹倾泻在他身上。然而,这十几个警卫也在一声巨响中全部丧生,因为子弹引爆了林强绑在腰上的十几管烈性炸药。

不过,处在这巨大石洞中的人都只是早死和晚死的问题了。几分钟后,石洞内还刚刚提升铁门,海水汹涌而进时,天空上如一片乌云一样黑鸦鸦飞来五百架重型轰炸机,向这石洞的上方投下一颗颗五百公斤以上的重型炸弹。

很快,顶上十几米厚的岩石层被炸塌了,重磅炸弹直接落进洞中,又引爆了洞中的军火库,把整座石洞变成一片废墟,海水充满了石块的缝隙,潜水艇成为一具具巨大的棺材。

这场轰炸,一直持续了两个多钟头。直到海面上一个又一个旋涡彻底消失后才平息下来。

第二天,一些外国报纸报道:据地震台观测,x x海域发生一次五点三级地震,一片暗礁陷落进海底。

而在中国大陆,一份非常高级的官员签发了一份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的文件:为了纪念中华人民共和国最杰出的情报人员林强,命名他牺牲的那片海域为林强海峡,并责令一个书法家用毛笔抄写了两份林强的主要事迹,一份入中央高级档案室,一份交家属长期保存。

 这就是中国头号间谍生死录!(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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